周雾箫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和霁笙还是小小的少年, 霁笙喜欢坐在树下读书, 而他则喜欢纵马奔驰郊外。
年少轻狂,他带着霁笙, 纵马跑遍了所有能去的地方。
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日看尽长安花。
那时霁笙的身体还没那么弱,他也曾夸下海口, 要治好霁笙,带他走遍天涯海角。
——直到那一天。
那日, 他如往常一般,带着霁笙从外回来, 走进前院时, 他就感觉到强烈的违和感。
太安静了, 诺大的前院, 没有一个仆人, 没有一点声响, 安静得令人恐惧。
“哥哥。”霁笙抓住他的衣角, 畏怯地躲在他身后。
“别怕。”他安抚地笑了笑, 紧紧握住霁笙的手,踏进后院。
而后院,则是一片地狱。
浓重的血腥味伴着满地的尸体,鲜红的颜色占据了他的视野,他僵在原地,竟然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爹爹……娘亲……?”霁笙在他旁边颤抖地开口,他顺着霁笙的视线看去,只看见两具被鲜血沾满的尸体。
“霁笙!别看!”来不及多想,他一把捂住了霁笙的眼睛,狠狠地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霁笙……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却依旧强撑着笑意,而霁笙只是沉默地被他捂住双眼,滚烫的水珠打湿了他的手心。
不能害怕,不能恐惧,他身边还有着比他更小的弟弟,倘若他倒下了,霁笙要怎么办?
老天爷却不准备放过这对苦难的兄弟,红色的血侵染成一片,逐渐升腾,化作一团可怖的火焰,他们陷入了一片灼烧的火光中,阻断了所有退路。
他几乎绝望了,他想着,和父母死在一起也算是好的归宿了吧。
但他不能死,他还有霁笙,申冤也好,复仇也好,他必须要活下去。
活下去,为了父母,为了霁笙,无论如何他要活下去,他牵着霁笙向外跑去。
而在这时,霁笙挣脱了他的手。
“哥哥,我要走了。”
“你去哪儿?”他吃了一惊,连忙转身去拉霁笙,“霁笙?!”
“我要去找爹爹和娘亲了……”霁笙飘渺地笑了笑,轻轻拂开了他的手,“哥哥,再见。”
“霁笙!别去!霁笙!”
他更急了,想去追霁笙,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霁笙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中。
然后,天地重归于黑暗,似乎要将他一起同化。
可是有人却不允许。
“雾箫?雾箫!”少女的声音像是利刃,撕破了黑暗的帘幕,响彻了整个空间,“周雾箫!醒过来!”
最后一句带着强势的命令声,像是一只有力的手,将他强拉了起来,周雾箫猛地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少女娇美的脸。
“醒了?”苏若卿冲他淡淡一笑,周雾箫向周围看了一眼,偌大的房间竟只有他们两人。
“殿下……”周雾箫试图说话,而出口的声音却喑哑得让他都吓了一跳。
“别急着说话。”苏若卿伸手抵住了他的唇,转身倒了杯水递给他,“感觉好点了吗?”
“……谢殿下。”小公主很贴心地递了杯温水过来,周雾箫撑住自己,坐起来接过水一饮而尽,终于能够说话了,“我……睡了多久?”
“你在床上躺了三天了,本殿差点砍了整个太医院的人。”苏若卿轻描淡写地说道,在周雾箫还未反应过来时她又笑了一声,“骗你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去看医生吗?”
“不必了……多谢殿下。”周雾箫闭了闭眼,试图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那就是没事了。”而苏若卿看着他,打断了他的思考,站起身来,拉住他的手,“想不想出去走走?”
不等他回答,苏若卿就继续说道,“走吧。”
她语气并不激烈,却带着强硬的命令,让周雾箫不得不跟着她的指挥做。
……这样也好,他早已不想思考自己还活在世上有什么意义了。
周雾箫在床上一躺就是三天,全身的关节都僵硬了,苏若卿几乎是半扶半拉着他在往前走。
“殿下……不必如此……”周雾箫想让她松开手,而苏若卿却顺着他的动作更贴过去,“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对着那张笑靥如花的娇美容颜,周雾箫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无事。”
两人一路行到一处开阔的院子,空地上除了一架秋千之外,什么都没有。
“跟你讲讲我过去的事吧。”苏若卿松开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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