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赤瞳鸟 2

    他惧怕的退后了一步。

    脚下的水镜骤然翻起了波浪，有着灵动眼神的金丝雀在半空中飞旋一圈后, 又轻巧地落在了美人微曲的手指之上。

    “是你吗？”

    眼带欣喜的美人顿时露出了温柔缱绻的笑容。若说初见时她就如雍容贵气的牡丹, 那么此刻对着金丝雀微笑的她便是清雅可人的铃兰，原本稍嫌冰冷的眼神中也不自觉带出了几分少女动情时的羞涩。

    “叽叽叽——”

    微扬双翼的金丝雀发出清脆的鸣叫声，然后在吴越江惊疑不定的审视中, 他张开朱红的嫩喙, 径直就朝美人啄去。

    “小心——”

    惊骇不已的吴越江下意识上前阻拦。那样容貌姣好的一个美人，若是叫金丝雀啄破了相，他实在是于心不忍。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那美人闻声非但没有躲避, 然而还配合着低头凑了过去。

    吴越江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他下意识偏头闭上了眼睛, 以免目睹悲剧。

    然而他料想中的悲鸣声并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是硬物碎裂的声音。伴随着扑棱的振翅声，他听见本该受伤的美人发出了银铃般的轻笑声。

    于是他又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然后他就看见，那金丝雀嘴里叼了一根莹润光洁的朱红色长签, 正努力抬头一下一下的吞吃着。而那个美人非但没有阻止，反而还取下来腰间压裙用的半块玉珏巴巴送到它的跟前道：“这半块福玉虽然不及那支姻缘签, 却也是件难得的好东西, 里头凝聚了一个凡人对权势地位的贪婪，以及对一个女子斩不去的执念，想必品尝起来的话，定然也会是极为美味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脸认真，言词间隐隐带了些期待，仿佛金丝雀若能就此满意，她便会心满意足。而最叫吴越江难以置信的是，那只金丝雀居然也颇通人性地予以回应。

    它先是偏头蹭了蹭美人如玉的皓腕，然后才就着美人的手开始进食。

    彼时坚硬的玉石在它娇嫩的鸟喙下一点点消失，等到那半块福玉都悉数进了它的肚腹里之后，它方才扑闪了两下翅膀，然后就如同一只寻常到不能更寻常的金丝雀一般发出婉转悦耳的鸣叫声。

    但吴越江知道，这只有着明亮黄翎和暗沉黑羽的金丝雀并非如表象来的那般无害，只消盯牢了它那双殷红如血的眸子，他便会有不寒而栗的感觉，仿佛下一刻它便会扑过来叨走自己这双眼睛。而这样令人汗毛倒竖的妖异之物，恰恰是自己念想着豆娘画出来的东西。这样一来，他心中的抵触感便越发强烈起来。

    “妖——妖怪——”

    细思极恐的吴越江再难支撑地跌坐下去，口中更是忍不住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金丝雀清妙的歌声戛然而止，而面带微笑的美人也跟着冷了神色。徒有人形的侍女身形一晃，随即就如水中晕开的墨汁一般，一下子变成了一棵十人合抱的巨大桃木。

    一平如镜的湖面突然又掀起了波澜，无风自动的桃树发出簌簌的巨响声，难以尽数的桃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咋一看就像是凛冬下个不停的大雪。

    此念一生，落在他面上的桃花便当真化成了雪花，诡秘的幻境就如黄粱一梦，霎时间便消散的无影无踪，而现实，就是眼前这片看不清天地交界的茫茫雪原，以及周身刮人皮肉的凛冽寒风。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叫的那几声“妖怪”惹怒了那位难辨鬼神的美人，又或者刚才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绝望时生出的幻觉。他尝试回雪峰搜索那美人的踪迹，却失望地发现，先前那串印在崖壁上的脚印也了无痕迹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想起，自己既不曾问过那美人的名讳，也不曾听说过世上存在着那些如那美人一般诡异又神秘的妖神。

    一度近在眼前的机会一下子就落了空，吴越江一面懊悔不已，一面又为自己生死不明的女儿豆娘心痛难当。但能供他悲痛的时间却不多，因为逝去的每一刻，都意味着豆娘的性命之危又多了一分。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除了继续搜寻雪原和雪峰以外，他没有其他办法。

    但就是这一天之后，雪原里的人便慢慢发现，总是一成不变的雪原，近日来连连出了怪事。时常流连在村子附近的雪狼在一夜之间全都销声匿迹了，外出狩猎的人回来后也时常一脸惧色。待到周围人连番追问之后，他们才讳莫如深地点了点雪原的方向道：

    “凶灵！”

    他们无需多言，不过是两个字，大家便全都明白了。在雪原遇难的人变成凶灵回来了。

    雪原凶险，每年在里头罹难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时间一久，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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